2009年10月23日 星期五

音樂狂熱派•英倫冒險家—《通俗歌曲》專訪British Sea Power

本文來自《通俗歌曲》專訪British Sea Power

文、採訪/王曉申

他們被認為是當下英國最具野心的樂隊之一。他們的第三張專輯有個樸實得甚至有點土氣的名字——《你喜歡搖滾樂嗎?》,它幫助樂隊在08年獲得了主流認可與商業成功,可樂隊卻說,自己從來就不是主流市場的那杯茶。他們在09年的新動作是為一部1934年的黑白紀錄片做原聲,此舉再次讓粉絲們瞠目結舌,但樂隊自己卻玩得非常高興。
他們是British Sea Power,九年前從英國小鎮Kendal發跡,03年和05年先後憑藉《The Decline Of British Sea Power》和《Open Season》兩張專輯被評論界廣為稱讚,磅礴的氣勢與一往無前的張揚個性,為日益“程式化”的英倫吉他搖滾注入了久違的創意和能力,卻也因為迥異的歌曲架構和隨心所欲的樂器鋪排,而給不少人留下了“高深莫測”的印象。
08年,一張《Do You Like Rock Music?》為British Sea Power贏得了英國“水星音樂獎”的提名,人們由此見證了樂隊的成熟。“大氣”與“宏偉”依舊是貫穿始終的形容詞,氣氛營造與動靜轉換仍然是樂隊的迷人殺手鐧。而更為精緻的編曲和更加流暢的旋律,也使得主流市場對他們伸出橄欖枝。
2009年,British Sea Power即將造訪中國。臨行前,樂隊主唱Yan接受了《通俗歌曲》雜誌的專訪,向我們談及他們在新專輯中的瘋狂冒險、他們非一般的靈感之源、他們巡演中的奇聞異事,以及樂隊對中國觀眾的期待。
(特別鳴謝格外音樂Outdustry的鼎力協助)。

先從樂隊今年的新專輯《Man Of Aran》談起吧。這是你們為1934年羅伯特•J•弗拉哈迪(Robert J. Flahery)的虛構式紀錄片《阿蘭人》(Man Of Aran)創作的電影原聲大碟。你們是如何決定接手這個項目的?歌迷們的反響如何?
Yan:我們都是這部電影的粉絲,我們喜歡片中古怪的人物、古舊的生活方式以及令人驚歎的攝像技術和畫面。2008年,愛丁堡電影節組委會邀請我們為電影做一段現場配樂,我們覺得可以利用這個機會來跟大家分享這部片子,沒準兒還可以用現代的、嶄新的、更有棱角的音樂為它增光添彩。我們為此花了很大的力氣,最終現場表演的效果也很不錯,於是我們決定把它錄成唱片,也借此機會順便檢驗一下我們的新錄音室。能夠做一些跟“正常”專輯不同的東西,這讓我們很開心,興致也很高。後來 Rough Trade(注:British Sea Power的唱片公司)的人也很喜歡這張專輯,所以我們就把它發行了。
專輯的反響讓我們頗為驚喜,你要知道,畢竟這張專輯絕大部分都是器樂作品,而且電影本身是一部關於人類捕鯨的虛構式黑白紀錄片!音樂和電影的結合的確能讓人興奮不已。

跟創作你們自己的專輯相比,為一部老電影寫原聲有什麼不同?
Yan:電影原聲裏可以有更多微妙的、戲劇性的變化,既可以有非常吵鬧的樂段,也可以有異常安靜的樂段——因為有些時候光是圖像本身就已經可以抓住觀眾了。此外,我的大提琴演奏也得以小試牛刀,我已經學了一兩年了,所以現在我可以為樂隊彈奏一種新樂器。
做這張原聲的另外一個重大發現是,我們的女中提琴手Abi有一把相當好聽的聲音,特別是和Hamilton(注:樂隊貝斯手)一起唱歌的時候。他們倆還翻唱過一首在《The Twilight Zone》(注:美國驚悚電視劇)上聽到的歌,唱得很美,也很悲傷。

人們一直將你們與Joy Division、The Cure、The Pixies等樂隊相比較。那麼對你們影響最大的音樂人究竟有哪些呢?
Yan:以上皆是。其實還有很多呢,比如Joe Meek(注:英國1950-1960年代先鋒製作人、詞曲作者),嚴格意義上說他不是一個音樂人,但他對我們的影響非常大。此外還有Julian Cope,The Smiths,Neu,Kraftwerk以及The Wurzels。

你們的音樂中總是提到東歐。你們為什麼對東歐如此著迷呢?
Yan:東歐貌似是個有點神秘荒涼的地方,人們也可以在那裏發現更有貴族色彩的人物。我們也有幸在其中一些地方做過演出。異域的浪漫與魅力總是令人神往。如今的英格蘭就像是與外界隔絕了,所以如果能包容來自其他國家的思想文化,這的確是件好事。

你們的上一張單曲《No Lucifer》只限量發行1000張,當初你們的首支單曲《Fear Of Drowning》也是如此。這是為什麼呢?
Yan:《Fear Of Drowning》是樂隊自己發行的,那時候我們還沒有簽到唱片合約,所以我們覺得不會有超過1000人來買這張單曲。至於《No Lucifer》,是因為我們都不在乎這首歌能不能登上排行榜,我們甚至沒有製作正式的單曲CD,只是發行了黑膠唱片,給那些真正在乎的死忠粉絲。

一直以來,你們都被認為是一支頗具“野心”的樂隊。像你們這樣不斷催促自己探索新的聲音,這會不會給你們帶來壓力?你們的音樂靈感又是從何而來呢?
Yan:其實有時候就是運氣。比方說上一張專輯《Do You Like Rock Music?》裏,在彈一段吉他過門的時候,正好看見一架運輸直升機降落、裝卸機關炮。你當然可以等到一切消停以後重新再彈一遍,或者你索性就服從命運的安排,把這“好運氣”弄到你的專輯裏。在我們的音樂裏充滿了實驗、對音樂劇的熱愛以及所謂“被發現”的聲音,這三者相輔相成。
其實如果可能的話,我真希望我們的音樂能融合更多的風格,能改變得更快。我們已經慢慢掌控了錄音的全過程,讓錄音室真正掌握在“音樂狂熱者”手中,而不是被什麼“專業人士”控制。沒有人會跟我們說:“你不能做這個。”我們全部的態度就是敢於冒險,這也是做音樂的唯一方法。我們的新專輯將比現在有更大膽的探索。有時候我甚至覺得,是音樂礙了噪音的事。

你們憑藉上一張專輯《Do You Like Rock Music?》獲得“水星音樂獎”提名,許多人都認為這是你們音樂生涯中的關鍵轉捩點。你們怎麼看的?這件事有沒有讓樂隊發生什麼變化?
Yan:真的沒什麼變化。British Sea Power似乎並沒有因為主流關注而受到影響,我們仍將在這條漫長曲折的路上繼續走下去。如果能夠以我們的風格征服流行樂壇令人目眩的高峰,我們也很樂意,但說實話我們從來都沒真正適應那個地方。

也就是說,在《Do You Like Rock Music?》獲得成功之後,你們仍不認為British Sea Power已經成為一支“主流”樂隊?
Yan:不,我不認為我們真的是“主流”樂隊。《NME》音樂雜誌說,我們是今年V音樂節上最另類的樂隊。我們甚至曾被文化部長邀請加入“妖怪狂歡發瘋黨”(注:the Monster Raving Loony Party,英國一註冊政黨)。我覺得我們的想法不足以簡單到被主流文化所理解。

多年來,英國一直盛產優秀的吉他樂隊。你認為這是什麼原因呢?
Yan:貌似這基本上是自然而然的文化所致。我們有好的indie pop樂隊。不過不要來這個小島上尋找靈魂樂歌手,這類人太難找了。

許多樂隊都抱怨說,如今的英國媒體越來越“健忘”了。一支樂隊的首張專輯備受追捧,到第二張就媒體拋在腦後。你們怎麼看?你們是否覺得這很令人沮喪?
Yan:其實很多樂隊從來都配不上他們的名聲,他們理所應當被忘掉。我覺得現在做音樂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要容易多了,所以如果你喜歡的話就去做。至於其他的那些,金錢啊,名聲啊,都不過是額外福利而已。

說說新專輯吧。你們在官網博客上說,新專輯進展得很順利。我們可以從新專輯中聽到些什麼呢?
Yan:我們正竭力避免音樂旋律上的陳詞濫調,我們會將安靜與喧鬧之間的轉換帶到一個全新的、誇張的高度。專輯中有一首歌將會是樂隊有史以來最“重”的作品。還有一首我弟弟Hamilton的歌把我們的經紀人都弄哭了。我本來想寫一首關於月亮的作品,但是後來關於紀念人類登月40周年的玩意太多了,以至於讓人一聽見“月亮”就想吐。我們還希望能和倫敦保加利亞合唱團合作,他們以前在我們的現場表演過,但還從來沒有一起錄過專輯。

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你最近在聽的音樂嗎?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新樂隊、新藝人?
Yan:真沒什麼喜歡的新人。這段時間我都沒怎麼聽音樂,我倒是更喜歡聽電臺上的紀實報導,這些節目能幫助我增長知識、瞭解世界。說到音樂人的話,來自布萊頓(Brighton)、前The Pipettes樂隊的Rose Elinor Dougall是個很棒的歌手,我們一起演出過幾次。我還是Dizzee Rascal的粉絲,雖然他很紅。還有蘇聯文化部合唱團,他們是永不過時的天籟之音。此外比較有爭議的是,我覺得The Strokes的音樂一直被人們低估了。

你們的現場演出一直以精妙的舞臺效果和stage diving(注:從舞臺上俯身往觀眾裏跳)著稱。談談你們演出中發生過的最奇怪的事吧,以及你們演出過的最奇怪的地方。
Yan:Noble(注:樂隊吉他手)曾經帶著棉帽子演出,因為他總是喜歡跑到觀眾裏親自感謝每個人,所以需要戴個帽子保護觀眾和他自己。和stage diving相比,我更喜歡crowd riding(注:觀眾將某人舉起並移動之),我覺得這個更文明一點。我們曾經在架子鼓裏填滿了好看的花兒,這樣只要Woody(注:樂隊鼓手)一敲,那些花粉就能飛出來,誰知最後那些花粉全被我們自己吸進肺裏了,嗓子疼得不行,都怪我們對當地植物不甚瞭解。我們還在舞臺吊燈上玩過雜耍。還有在全英格蘭最高的酒館裏,我們曾在好幾米高的橡木橫樑上跳舞。在俄羅斯演出的時候,我還觸過電。我們的演出裏還出現過拿錫紙糊的機器人,還有跳舞的熊也出現出好多次。

如果十月份樂隊來中國演出,中國觀眾會在你們的演出上看到什麼呢?會不會也有樹葉啊小鳥啊什麼的?你們又對中國觀眾有何期待呢?
Yan:很不幸,我們無法把熊空運到中國。至於期待,我希望能和觀眾實現互動,即便我們語言不通。比方說咱們可以模仿動物之間彼此叫喚、呼應的聲音。想像一下如果Freddie Mercury(注:前Queen樂隊主唱)是一隻猴子在溫布利大球場高歌是什麼樣子。說到我自己最喜歡的觀眾回饋,那就是高聲尖叫、滿場亂跑,當然還要跟著我們的音樂跳舞。

1 則留言:

  1. No Lucifer是首好歌,不管是編曲、MV、歌詞都值得仔細品味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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